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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学赋 南宋 · 吴如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三
人具四体,性均一天。
由或学与或否,故有愚而有贤。
德欲昭明,端在修身之谨;
理资讲贯,莫先用志之专。
蒙尝息念簪缨,究心弦诵。
时时不倦于时习,日日常知于日用。
道惟可乐,忘箪瓢陋巷之忧;
友必相亲,愿车马轻裘之共。
诚以命分素定,尘生漫劳。
道枢之谨守,宜德柄之常操。
势荣孰若义荣之显,人爵何如天爵之高。
深念惜阴之过隙,每怀继晷以焚膏。
惟理义心所同然,味犹熊掌;
富贵人所欲也,视若鸿毛。
兹盖无为其所不为,于止而知所止。
绝去私欲,复还正理。
视听言动,严遵四勿之戒;
意必固我,默会四毋之旨。
物交物而物莫能夺,心感心而心无所倚。
学以聚,问以辨,志在操存;
居之安,资之深,躬勤践履。
一尘眯目,物虽近而莫睹;
一事萦心,理虽存而莫通。
钦厥止,安汝止,则何往而非止;
执厥中,用其中,则何行而匪中。
故此观无体之礼兮敬以直内,听无声之乐兮和而不同。
欲致有孚之益,必全养正之蒙。
按:《准斋杂说》卷下,影印文渊阁四库本书本。
退而省其私说 南宋 · 吴如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三、《准斋杂说》卷上
子与回言,谓其终日不违如愚
所谓不违者,非谓不违夫子之言也,谓回之侍夫子,其心终日不违于仁尔。
惟其不违于仁,所以如愚而实非愚也。
退而省其私,私者非谓燕居也,若以燕居言,何省之云乎?
盖众人所共者为公,一人所独者为私。
颜子之工夫,心斋也,众人所不可得而知,不可得而见者也,是之所谓私。
夫子因其退也,省其谨独工夫,知其有所开明,故曰亦足以发。
既足以发,则回之不愚可知矣。
准斋 南宋 · 吴如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四、《准斋杂说》卷下
斋以准名,何如其准也?
乾元用九,乃见天则,此准之在天者。
尧传之舜,舜传之禹,以至文武、周公、孔子,不曰执中则曰用中,不曰建极则曰立极,无非准也。
大则弥纶天地,远则放诸四海。
余取之以名斋,则知是斋也,其天下之广居耶!
操存有地,积累有基。
得是斋之门者,不废绳墨者也;
升是斋之堂者,罔失法度者也;
入是斋之室者,行中规还中矩者也。
居是斋者何为哉?
或起或处,惟正是适;
或默或语,惟平是持。
守之于仁则如射,行之于义则为的,礼犹衡则审轻重之权,智犹巧则先条理之事。
惟直内方外有自然之则,故举斯加彼,即同然之理。
夫如是,则不独准于一身,又将准于万民而同其归,不但准于万民,抑将准于万物而平其施,是必无所不用其极,斯无愧于名斋之义也。
或者曰:「万世之标准名斋,得非以圣人自期乎」?
余应曰:「夫圣,孔子不居,是何言也!
始为士,终乎为圣人,不学则已,学则当以圣人为准矣。
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此以舜为准也。
孟子曰:『吾未能有行焉,乃所愿则学孔子也』。
此以孔子为准也。
余之名是斋,其志亦将以圣人为准,所谓非曰能之,愿学焉,以圣自期,则吾岂敢」?
或者怃然,为间,曰:「命之矣」。
乞罢江南州军铁钱会子奏议1192年7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三、《诚斋集》卷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臣伏睹朝廷近降指挥,措置行使铁钱会子,令淮上屯戍官兵月给食钱,除旧用行在会子者并听依旧,量度每岁支屯戍诸军铁钱,以为榷货务入纳分数。
臣照得屯戍官兵每旬支遣已有立定钱银会子分数,难以更改。
所有淮上戍守官兵支遣钱会,从已降指挥,并听仍旧。
其合支见钱,一岁止用一十二万馀贯
西州军,递年朝廷科降应副马司支遣钱二十七万馀贯,系铁钱并行在铜钱会子,中半起发。
内铁钱一十三万馀贯,就拨支使,已是足用。
若将新降铁钱会子于榷货务算请,委实别无项目可以支遣。
臣窃详朝廷支降新印交子,止为两淮铁钱艰于行用。
今来一例令江南八州军衮同流转,非唯先有折阅之患,设或通用不行,其间屯驻大军、四处军民之情便见扰扰,比之两淮,事体尤重。
伏自此令一下,军民已皆惶惑。
盖见钱之与会子,古者母子相权之遗意也。
今之钱币,其母有二:江南之铜钱,淮上之铁钱母也。
其子有二:行在会子,铜钱之子也;
今之新会子,铁钱之子也。
母子不相离,然后钱会相为用。
会子之法曰:「会子并同见钱行使」。
新会子之法曰:「每并准铁钱七百七十足行使」。
又曰:「其新交子止两淮及沿江八郡界内公私流转行使」。
会子所以流通者,与钱相为兑换也。
新会子每准铁钱七百七十足,则明然为铁钱之会子,而非铜钱之会子矣。
淮上用铁钱,用新会子,则有会子,斯有见钱可兑矣,是母子不相离也。
江南禁铁钱而行新会子,不知军民持此会子而兑于市,欲兑铜钱乎,则非行在之会子,人必不与也。
欲兑铁钱乎,则无一铁钱之可兑也。
有会子而无钱可兑,是无母之子也。
是交子独行,而无见钱以并行也。
一钱两钱之物,十钱五钱之器,交易何自而行,商旅何自而通乎?
两淮免起发会子三年,而江南无免发之命。
江南官司以新会子发左帑内帑左帑内帑肯受乎?
左帑内帑万一不受,则百姓之输官物,州县亦不受矣。
州县不受,则是新会子公私无用,上下不受,而使镇江建康两税入纳百万,而行使不通,不知将何用也。
若止欲用之于军人之支遣,百姓之交易,其肯受乎?
万一有受有不受之间,此喧争之所从起,而纷纭之所从生也。
臣非不知时暂兼摄总司之职,奉承朝廷之命,可以免目前方命之罪,然万一镂板揭榜,及交收新会子,他日正官到任,将新会子与军人支遣,民旅交易之际,傥有如前所谓喧争纷纭之说,则朝廷推其所从,皆臣阿谀顺旨交收会子之罪,虽斩臣以塞责,于国何益哉!
淮民两年已被拣择铁钱之扰,怨咨之言有不可闻。
今幸少宽拣钱之禁以安淮民,若江南八州复欲力行铁钱会子,是江南之民又将不胜其扰也。
欲乞圣慈洞察经久之利害,先事而改,患犹可销,事至而收,则无及矣。
缘有此利害,不敢镂板晓谕,若将来降到会子,亦不敢交收。
此事必出圣断,力赐寝罢江南八州行使铁钱会子指挥,庶几沿江军民得以安靖。
须至奏闻者。
〔贴黄〕臣传闻乾道初间尝降铁钱会子于两淮,军民都不行使,一两月间,朝廷尽行收上。
今来窃恐复蹈前辙,乞下有司检照,寝罢上件指挥
吴准斋 南宋 · 包恢
五言律诗 押先韵
朝市逃名利,清明照日边。
隆冬霜里盛夏火中莲。
纯行浑无玷,嘉言剩有传。
归全复何憾,吾党独呼天。
吴准斋所赓刘石涧湖山之乐因见示韵1231年 南宋 · 杜范
五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胜赏付飞觞,诗人妙嚼芳。
君相抆拭,容我共清凉。
湛俗人空老,偷闲策最长。
高峰应更好,何日曳桄榔。
准斋诲人亹亹不倦某每侍几席洒然若执热之濯清风一日语及唱和新篇继复缄示联章巨轴皆相与切磋之意某辄忘其荒陋次韵二章借以求教不敢言诗也幸赦不敏而镌诲之 其一 1222年 南宋 · 杜范
七言律诗 押删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义乌市
著身闹市厥惟艰,渺渺狂澜荡不还。
心莫转移真匪石,德常安重有如山。
谈经不踵诸儒后,辨理尤严一字间。
倾耳名言深猛省,半生日月总成闲。
准斋诲人亹亹不倦某每侍几席洒然若执热之濯清风一日语及唱和新篇继复缄示联章巨轴皆相与切磋之意某辄忘其荒陋次韵二章借以求教不敢言诗也幸赦不敏而镌诲之 其二 1222年 南宋 · 杜范
七言律诗 押删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义乌市
倦游愈觉世途艰,远矣淳风未易还。
车去出门多异辙,尘来眯目失前山。
差殊只在毫釐际,迷复都来反覆间。
珍重先生相指似,忙中自有本来闲。
吴准斋 南宋 · 徐元杰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壮岁能官不厌卑,怆怀霜露蚤知几。
扣其学问中心得,如此典型今代希。
天子诏之坚逊避,朝端达者夙瞻依。
甲辰重晤言前定,痛述生平泪忍挥。
准斋先生吴公行状淳祐四年七月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八、《梅野集》卷一一
先生讳如愚字子发临安钱塘人
家世以积善闻,至武翼公,益茂厥钟。
先生生而岐嶷,骨象异凡儿。
武翼居閒垂二十载,笃意义方,择名士为师。
课书一览成诵,辄通晓大义。
甫弱冠,于诸子百家靡不究竟。
一日,忽厌喧杂,往居城西别墅,捐绝世虑,凝然寂然。
未踰月,顿有所悟,自是留心清净寂灭之教凡三四年,《传灯》有节,《庄》、《老》有解,将终身焉。
已而言曰:「《系辞》言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吾道之大,体用兼全,何必死灰槁木,独善其身而已」!
乃弃所学,以孔子为师,赋诗寓意,有云:「践履不加功,虚行岂为道?
有体必有用,辨之所宜早。
成己以成物,斯殊佛与老」。
定省馀閒,刻意经学,所得日富。
世味澹如,不以仕进之为念。
武翼年及告谢,乃乞以泽官之,先生弗知也。
迨寝疾,始语之,故且勉以仕,补承信郎
吏部铨,调福州连江监税
故例,山货至,有抽解,名曰呈样;
又有合收税钱不附赤历者,皆税官之利。
先生悉禁止,无一毫之私,商旅皆愿出于涂,课入盈衍。
处同寅间推诚相予,和而不同,邑大夫深敬之。
讼有难,多所资倚。
先生不察察为明,每以理义开晓,莫不感服。
邑有讼事,愿委之先生部使者讶之,问其故,咸曰连江县政皆吴监税相赞剖决,民自不冤。
由是当路交荐,以为可备知县、县令任使,举词类以清正廉介、公平明敏称之。
南安教林君益严精场屋文,既收上第,来摄簿正,爱敬尤深。
一日治具招先生,以所著私稿与得之师友间者,类分胪列,相谓曰:「公天分高,践履实,天将畀以大任,不致君泽民不已。
局于右列,志不得施。
愿以衣钵相传,一第直慁子耳」。
先生逊谢之。
又曰:「税务多善书吏,纵不屑科举,漫录以遗诸郎,可乎」?
先生终弗诺,林益加敬,闻者叹服。
再调平江常熟县户部原塾犒赏酒库。
整顿规矩,总其大纲,尽革异时苛琐之政,课入由是整办。
库隶漕台六十有四,大半西班居之,间有弗谨厥职,自贻伊戚者,往往逮系,日至于部使者之庭,惟原塾举职。
赵公伸夫深嘉之,檄入幕府,延见进礼,俾督诸库。
先生终辞焉,乃以洁己、好学、不凡荐于朝,备升陟任使。
既解职,时吉安人年踰八秩,谓不当驱驰就养,以荣其亲,遂不复扣铨,杜门里居,共子职惟谨,研究理学,多所发明。
虽所守坚定,未尝请于人,有欲坐致者亦不可强,然声华旁畅,自不容掩,登朝之士与上庠名流、四方学者,过从日盛,车辆盈门,先生莫能拒。
当国者不能无疑,乃遣都司之亲信者诣先生,觇所为。
既见,言动中理,惘然如有所失,遂倾心愿交焉。
当国者闻之,亦为起敬。
交游中有相知之深者,念其贫无以养,欲白庙堂畀祠廪
先生闻而力止之,谓君子爱人以德,非所望也。
府尹雅知敬,欲月致馈以示优贤之意。
先生一介不取,乃先遣所厚致意焉。
答曰:「某于府尹有桑梓之分,平时足不登贵人门,若坐受馈,是无礼也。
因馈出谒,不应遽变所守,曷若勿讲之为愈」?
自是诸公加敬,愿为久要交。
继是尹京多故人,先生例以前说却之。
吉安人忧,哀慕骨立,发须尽白。
卒哭颒栉,须眉尽脱,阅月复生,其黑如旧。
终丧不茹荤酒。
既即吉,亲朋咸劝以仕,先生叹曰:「余以父命受官,继以母养就禄。
今二亲俱逝,宁复作是念耶」!
自是磨勘不复循转,两该恩霈亦不陈请,安穷乐道,私淑同志。
扁其室曰「准斋」,自为之序曰:「乾元用九,乃见天则,此准之在天者也。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此准之在人者也。
尧传之舜,舜传之禹,以至文、武、周公、孔子,不曰执中则曰用中,不曰建极则曰立极,无非准也。
大则弥纶天地,远则放诸四海。
余取之以名斋,则知是斋也,其天下之广居耶!
操存有地,积累有基。
是斋之门者,不废绳墨者也;
是斋之堂者,罔失法度者也;
是斋之室者,行中规、还中矩者也。
是斋者何为哉?
或出或处,惟正是适;
或默或语,惟平是持。
守之以仁则如射,行之以义则为的。
礼犹衡则审轻重之权,智譬巧则终条理之事。
惟直内方外,有自然之则,故举斯加彼,即同然之理。
夫如是,则不独准于一身,又将准于万民而同其归;
不但准于万民,抑将准于万物而平其施。
是必无所不用其极,斯无愧于名斋之义」。
赵公彦悈雅厚先生,尝奉诏以贤能才识举。
端平更化,复以行义纯固,可为师表荐。
嘉熙戊戌,孔山乔公当国,言于上曰:吴某两为筦库,寻即隐居,官簿当进,亦不自言,垂三十年矣。
虽居都城而杜门不出,臣欲识之不可得。
多有为臣言其行醇而介,气直而温,讲道穷理,精于著述。
凡士大夫之仕于朝与三学之英、四方之俊,苟有志问学者,莫不造门质疑,皆充然有得而去。
今年踰七十,略无倦容。
近在目睫,傥不示以旌别,天下何观焉」!
于是特授从政郎、充秘阁校勘
先生力辞,谓不可出者有五,大意谓:「先人遗泽,两任榷征;
后缘亲老,侍养无违。
从此杜门不仕,志在圣经,分甘廛隐,虽乐有朋之来,每守往教之戒。
今历年之既久,贵晚节之弥坚。
苟贪荣而复动,则是以积年修业工夫为一旦进身捷径,失其本心矣」。
又谓:「虽居西班,实受父泽。
若舍武就文,是以文阶为荣,不以亲恩为重」。
有旨不允,日下供职。
先生再辞云:「尝谓《易》言不事王侯,高尚其志,必见《蛊》卦之终。
盖《蛊》之一卦,专为干父干母而言,故至于终推明其义。
是知所谓高尚者,乃为亲而不仕,非谓欲洁其身而废君臣之义也。
《象》以志可则也言之。
曾子不忍违亲而辞齐之聘,其志岂不可则?
伏睹公朝剡上之文,有欲识不可得之褒,是以某之杜门不出为可嘉尚
今若祗受,为一身之宠荣则得矣,其如乖初志何?
从此奔走公卿之门,驰骛名利之涂,岂不上负旌别之盛礼哉」!
奉旨,复不许。
乔公一再折来相勉曰:「父泽不欲改易,于孝道得矣;
君命召,不俟驾,其可牢辞耶」?
先生三辞云:「尝观《兔罝》一篇,载于《周南》,自公侯干城至公侯腹心,皆以赳赳武夫为言。
夫《关雎》之化行,虽田野武夫,虽处贱事,而不失其诚敬之心,致使诗人美其好德,形诸歌咏,为周家之盛事。
然则武夫虽勇,岂无用于国家哉!
某虽居右列,未尝以文武惑其心,而公朝所以旌别者,幸不以文武异其宠,是则公朝荐才之举,有光周诗之所咏,而某诚敬之心得以常存,无愧《兔罝》之武夫矣。
某岂不知君命之不可违?
然观孟子所载君命召,不俟驾,是以将朝者论,盖谓当仕有官职而以其官召之,则不俟驾而行,乃礼所当然。
今某屡辞,是亦终安愚分,亦义所当然也」。
有旨:「吴某重更父泽而就文,恳免秘省之列属,高风可,雅志当从」。
特转秉义郎、差监袭庆府东岳庙,任便居住。
词曰:「朕闻德义可尊,遗佚不怨,自古已鲜,于今尤希。
尔某隐于王城,泳于学海,朕以大臣所荐而擢西昆之职,尔以严君之泽而安东岱之祠。
重违高怀,勉从雅志,庶国人有所矜式,知老成重于典刑」。
孔山论荐之日,上问所著何书,孔山遣所厚求所著来上,先生辞曰:「未毕」。
盖有深意。
于是先生践履之实益孚于人,而人叹晚节之高为不可及。
侍郎曹公觱时分台察,亦以先生荐,谓「其识见融明,践履纯笃,经学《易》数,所得尤深。
特其固守命义,难以强之出仕。
宜遵用先朝召种放、程颐故事,特赐延见,或咨以治道,扣以理学,必能发挥素蕴,进吐嘉言,以为缉熙就将之助。
善类兴起,岂不足为邦家之光」!
先生居閒岁久,理明行修,登门之士,争欲得一言以自启发,先生谆切语之,不以为惮。
某尝取其言而读之,虽愧谫陋不足以知,然求其大旨,往往于道义则自得之深,于学问则自信之笃。
《诗》、《书》有说,《大易》有传,《论》、《孟》、《中庸》、《大学》之有解,靡不自其心之体认而不敢有隐,犁然自为一家之成书。
其他杂说可以类观。
吾与我一也,而毫釐之必辨,有曰:「心与身之不同,理与欲异也」。
而公私之未辨,则不肯遽以善不善为别,曰:「五累则合有形无形者言之」。
而知见之累,则以贤人所不免者为戒,曰:「四力则分在天在人者论之」。
而于学力,则以为人之所当尽,而恃得天之福,忘修己之道者,必深警而弗少恕也。
先生之言语文字,固未易以浅窥,先生之穷行践履,尤卓然为不可及,非可以纸上虚文观也。
永嘉陈君昉登朝日,亲炙不倦,得所著述,退辄录之,刻为一编,惠其同志。
临川罗君愚复刻于广右漕台,所传广矣。
然其探赜索隐,莫深于《易》。
在原塾时书已脱藁,未欲轻出,始因门人永嘉王致远之请,乃授爻象三十目。
复以其同门群请愈力,遂出全书。
一时名胜分刻相先,未三月而相毕。
又著《阴符经解》,尤非学识肤浅者得窥其蕴奥。
且谓《易》原于八卦之画,而其实则不外乎三画之《乾》,因而为三教之辨,破释氏生死之偏,推本吾夫子之教,使人养生丧死而无憾,所谓行乎万世而无弊也。
他日论孔孟践迹践形之异,遂著《践迹说》以授王君致远
谓子张所问乃善人之道,非但问善人而已。
迹者,实之著而诚之形也,《中庸》言诚则形,形则著是也。
践形者生而知之,动容周旋中理,所谓诚者,天之道也。
践迹者学而知之,其于非礼必勿视听、勿言动,所谓诚之者,人之道也。
门人九华程爚请事斯语,先生又作《践形说》以授之。
至是致远又欲明《中庸》、《大学》续解,先生为作续序,并以要旨一编示之,其言曰:「《大学》言心不言性,《中庸》言性不言心,岂异旨哉?
盖二书首章一曰明德,一曰修道。
能尽心学则德斯可明,能知性理则道斯可修。
学者将以尽心知性,可不于二篇之旨慎思明辨而笃行之哉」!
先生之于讲学,每谓不造于尽心知性之境,泛泛然惟纸上尘言之是徇,非卓然自有所见者,惑也。
平居又曰:「塞乎天地者皆实理,行乎万世者皆实用,惟尽心知性则实理融而实用贯,天地万物,孰有外吾方寸中者?
故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先生以是而言《易》,盖孔孟以后未尝言者,皆彰彰然显言之,故天地万物之数多能了达于胸中。
其交游之密契者,凡于吉凶悔吝之故,虽兆朕未形,亦多豫言而辄验。
当世󲦤绅诸公,或即其居而深扣之,先生不以告也。
尝语人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不知言无以知人」。
使朋友退而详味之。
壬辰叨第,时坐局者阅月,同年多谓某曰:「子不见吴准斋乎」?
某曰:「何人也」?
曰:「今代之力学好修、守道不屈、日用动息具有典刑者也,故自号曰准斋,而莫不以准斋先生称之也」。
因率同年共谒之。
进见之倾,其色庄,其神凝,其德容表里盎如也。
某生晚学蒙,待以忘年交,然某之敬先生,又岂敢以行辈自躐哉!
再月禀别,得其言曰:「子之心,某知之,非若禄仕易动者。
然年岁间其有《临》象之占乎」!
初莫解此,亦不敢诘。
违居越幕,踰岁之八月,乃以罪衅而有先君之忧,痛莫追矣。
岁戊戌,滥员班缀,寻欲丐外,数请弗俞。
一日往求教焉,先生曰:「子请将遂矣,第此别后,再盍簪也,必甲辰之春」。
于是举酌别。
当时合席凡二十士,共闻斯语,未必皆以为然。
已而某之尘劳忧患,果不逃至诚前知之道。
其时诸贤出处进退,凡得于仁人之一言者,顺之则吉,背之则凶,今皆隐之于心,非厚诬也。
先生书眼如月,自照其心,而了一身之出处。
其事亲孝,其居家理,其待人接物以忠恕,权衡尺度,毫发弗少越也。
修然环堵之居,充然百氏之书,不即人而人即之者何纷如!
樽酒论文,又胡为而日无虚!
呜呼!
众率谓京洛红尘车马驰逐之间,依然见安乐窝明《易》之尧夫焉;
纷华盛丽、纡朱怀金之中,而卓然有此心斋坐忘、陋巷乐内之癯儒焉。
父泽终宝之,则凛凛素守之弗渝焉;
君命固避之,而非好高以为孤焉。
始也遁世而无闷,终也乐天而不忧,岂非重者仁义忠信,而何事乎公卿大夫焉!
吁!
此愚恸先生之终而相与屡致夫今复有斯人乎之叹焉。
先生充养灵虚,了达生死,未感疾前,某谒之,语曰:「余其有阨乎」!
未几,微若气痞,人忧弥甚。
某造省数四,先生指其躬曰:「此破屋也,先人之弊庐也,风雨飘毁,其颓乎!
命医如命将,拯疾如拯溺。
尽吾力一日必葺,然支撑莫能起,命也。
得正而毙,不啻足矣」。
四月壬辰夙兴,命家人悉至卧内,豫付后事,首戒二子友恭,毋坠家训。
门人程爚侍疾,朝夕无惓容,先生以《明心》、《明性》二说及《孟子》、《毛诗》解授之。
致远丞郡池阳,以《论语》、《尚书》二解俾爚转付之。
十日,端庄而逝。
生于乾道丁亥正月己未,卒于淳祐甲辰五月辛丑,享年七十有八。
元配王氏,继室陈氏,先卒。
男二人:宗仁、宗大。
孙某某。
宗仁等以八月甲申奉柩葬于钱塘县钦贤乡西溪之原,与贰室同兆,去武翼墓百步而近,遵硕言也。
著书已刊已授之外,犹存手藁十五册。
或以书问发明义理,或以酬唱形诸赋咏,或解经析理为之训说,篇目多,方将编类,别为一集以传。
武翼在时,有先畴三百馀亩,僦金之入日十千。
先生易箦时,所存仅二十七亩,而僦金十损其一。
盖其閒居三十年间,凡以资宾客之费者,于此乎取,惟知道腴之可味,而不知生理之日削,尤昔人之甚难也。
名公要人,多从先生游,清谈终日,未尝一语及乎私。
间有求致曲于当路者,先生色温辞厉,且诲且戒,莫不愧服。
顽民恃先生宽大,有负僦佃课累岁不偿、反以知术相欺者,先生非惟不校,且颠则扶之,死则赒其妻孥,无不惭感,顽者亦革心焉。
兹盛德事,非勉强能为也。
葬有日,二孤请状其行于检正少蓬韩公祥,忽转某曰:「子知准斋之深,其状之」。
某曰:「此非二孤意也。
况某浅陋,请辞」。
转嘱愈力。
既而程君来访,达二孤之请,辞甚逼。
某因念畴昔沐爱予甚至,方慨叹乎今不复有斯人,哭之恸屡矣,矧状其行以实不以文,其何辞!
于是始忘其僭,摭其闻见著述之大略,书以告当代之立言君子云。
淳祐四年七月日,宣教郎、守尚书吏部员外郎崇政殿说书徐元杰状。
吴准斋 其一 南宋 · 李曾伯
五言律诗 押侵韵
持此四海准,得之前圣心。
箪瓢富台阁,朝市等山林。
说破先天易,流传正始音。
太原千载后,思者甚于今。
吴准斋 其二 南宋 · 李曾伯
五言律诗 押阳韵
昨缀都人士,尝薰一瓣香
苍茫问淮浦,缱绻饯河梁。
闻道机缘浅,予人风谊长。
斯文其已矣,草木亦凄凉。
将仕崇堂墓志铭淳祐十一年三月 南宋 · 赵汝腾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一、《庸斋集》卷六
赵崇堂,字肯夫,家世汴,今为闽之三山人,庸斋汝腾之子也。
硕人郑氏。
堂生有异质,眉如画,风度轶常童。
赵南塘酷爱之,病剧抚之而瞑目。
读书五行俱下,记诵如流。
不好嬉弄,应对警敏,侍父草玉堂诏,皆晓大意。
得守温州硕人病殁于杭之西湖堂哀甚。
硕人敛,其乳母抱之他,不使视。
翌早雨甚,至哭指云间曰:「见吾母过,冠甚侧」。
问婢辈,皆曰敛时冠诚然。
吴准斋如愚入吊,闻之曰:「此孝感也」。
坐苫读《孝经》,哭诵,见者为之泣下。
父为江东宪,公馀约陈君高子、饶君鲁、汤君汉谈辨终日,堂从旁拱听,间质疑难于三人,皆器之曰远到也。
为诗清绝多警句,赋钓台云:「船帆竟日趋名利,山水中间著钓台」。
赋月岩云:「色即是空空是色」。
其英拔如此。
学赋骤进,闻饶君鲁之言,遂亹亹于朱文公《语》、《孟》等书,尝曰:「张宣公何人,有为亦若是」。
居母丧尽礼踰成人,服阕,以父郊恩奏将仕郎
友爱从兄坋特至,自其死后,悽恻甚。
未几感寒疾,更数医,微瘉。
会父改守婺,挈之而行。
至婺十日,證遂不可疗,谈笑而逝。
绍定庚寅四月二十七日生于金陵征官之赁舍,淳祐甲辰六月二十八日殁于婺之郡斋,年十有五。
父哭之,几不聊生。
侍郎徐公元杰闻而恸失声。
饶君鲁书来,曰:「此程纯公所谓得气之精一而数之局者也」。
男二人:长必晔,登仕郎
次必景。
父晚年归家山温燖故书,间亦辑一二说以授学者,每起童乌不与我《玄》之叹。
悲夫!
堂殁之八年,始得地于吾州琦之珠墩,富沙司直张公毅然择也。
定坐向者,秦溪杨君克。
辛亥三月朔日葬。
铭曰:
畴昔道路,致尔大故。
痛倍昌黎,志女挐墓。
嬴博之间,非尔家山。
珠墩首丘,卜利且安。